• 老街

    隔岸有风,不见渡船,岸边一排灯火,比晚霞更惹人眼。到老街去,在这样宁静的,飘着风的,初夏夜晚。没有了当年的渡船,不见了祖辈曾见过的白帆,所幸还有一道桥,架在我与彼岸之间。我在这边,老街在那边,三分羞涩的晚霞挂在上面,九州共见的月色泻进河里,流过下面。我从前想,天下的河,尽是隔开两岸的无情。当我走过桥间,仿佛才明白了这种若即若离的爱恋。我俯瞰着静静流淌的河水,古人曾为你写下的诗篇。多少人,多少年。你贯穿南北,流过千年。你可曾记得,有一艘龙船,经由你,去往了遥远的江南;你可曾记得,那昏聩的君主,曾为你,掀起了六十四路烟尘的天下大乱。斯人已逝,唯你平静依然。走过小桥,在运河的那边,老街在初夏的晚风中露出笑颜。那一排昏黄的灯光,像是斜插在少女鬓边的发钗,不饰华丽,却平添了几分自然。我来时,迎着晚霞入画,想我此时,当已在画里;我去时,想那岸边,可也有人为我迷恋?踏过几段砖路,才发觉“画里的人儿”,尽是如这老街般平淡的笑脸。来来往往,多是晚饭后散步消食的老者。偶闻笑语,也有穿着汉服摄影留念的少年。驻足定睛,是那时谁家的公馆。小跑去看,竟与晚风撞了个满面。又有风来,拂了拂并未撞疼的脸,像是温柔道歉。流连在这古老的街巷间,万物默然。但最惹人喜爱的,还是这初夏的晚风。就好像儿时奶奶怀中的温暖,多年不见,依旧会回到走遍山川的诗人的笔尖。我爱这晚风,不期而遇,温柔温暖。我常常想,早晨背过的那首诗,加上倒影在运河的月亮弯弯,再给我一阵晚风,走在这古老的街巷间,回味半个五千年。步履不歇,街旁的建筑尽收于眼。这里该是老街旧景古院,可清朝的屋瓦飞檐边,怎累累盖满了钢筋水泥筑成的仿古的别院?我在彼岸向往着的此岸的老街啊,你可是也在商业化的进程中,迷失了曾经的容颜?就像是江南水乡素面采莲的姑娘,突然扮上了过于精致的身段进城,明艳却让人遗憾。老街很长,拐角走进一道巷间,灯光昏暗,有三五老妪闲坐攀谈。才发现,原来,此处月色依然。

  • 夏日洞头情韵

    早就对洞头的风景有所耳闻,直到今天。我被夏日中的一丝热意叫醒,睁开睡意惺忪的双眼,决定来一场干脆的旅行,与家人一同邂逅洞头,体会同行相携的浪漫。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,到达目的地时,已接近正午。走进洞头,首先迎接我们的是肆无忌惮的蝉鸣,平日里听的最多的便是蝉鸣,但前者却显得更与众不同:刚进入景区,两面的蝉鸣声劈头盖脸地袭来,蝉好像就在耳旁,但仔细听时,又会有一种俶尔远逝的感觉,叽叽喳喳的声音虽然聒噪却不令人心烦,反而给人一种宁静之感,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吸引着我,让我迫不及待地往前走。身处林荫小道,参天大树立于道路两旁,走在玉石堆砌的小路上,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的,生怕自己仓促厚重的脚步打扰了自然的宁静祥和。要想一饱眼福,将洞头的风光一览无余,登上洞头山是最好的选择。一条蜿蜒盘旋的小路曲折上行,上山的路起初是由凹凸不平的石块堆积而成的,渐渐的,转变为方正整齐的石片,通过水泥将颜色各异的石片连接在一起,让我不得不佩服修路人巧夺天工的技艺。小路两旁充斥着花花草草,虽然在夏天,也可以带给你春天的气息。走进观察,小花上分明的露珠尚未蒸发,透过露珠,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世界,虽然只是现实的倒影,可我知道,它是我的榜样,即使出身平凡,无声无息,生命短暂,但内心尚存理想,对美好的世界抱有希望。随着离山顶的距离缩小,这条小路也越来越窄,也恰恰是因为这样,让疲惫漫长的登山过程充满生机:两旁的花香逐渐浓郁,沁人心脾的花香夹杂着绿植泥土的气味扑面而来,即使存在一丝放弃的念头,也都随之消失殆尽了。登上山顶,突如其来的自豪感油然而生。擦干头上的汗珠,夏日的清风穿过我的衣角,吹开烦扰,吹开热浪。滚烫的热气,指尖的微凉,还有弥漫在热气中的言谈絮语,一切都显得毫不违和,如此曼妙和谐的景色,身感惬意的同时也增添了几分感动。站在山顶放眼望去,像极了桃花源记中的“土地平旷,屋舍俨然,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”,一派祥和的农家自然风景图映入眼帘,连自己也成为了图中的元素,“初听不识曲中意,再听已是曲中人”所描述的大概就是这样吧。三毛说:春天,像一篇巨制的骈俪文;而夏天,像一首绝句。是啊,突然的开始,突然的结束,仿佛夏天带给我们的记忆只有炎热了。然而,当真正出去走一走,你会发现,原来夏日的景色也如此别具一格。

  • 空间

    天的边界会不会突破?日出的痕迹残留在晨曦的轨迹里,阳光的温度缱绻在林荫的阴影下,晚霞的鎏金缠绵在橱窗的留白上。你说,时针、分针、秒针会不会静止在此刻? 晨曦穿越千里做客对流层,林荫千篇一律扮演陪衬角,橱窗琳琅满目陈列物质欲。你说,一刻、一分、一秒会不会撼动守恒定律? 对流层俯瞰人间冷暖,陪衬角成就平凡独特,物质欲涌动各色万象。你说,此刻、此时、此景会不会沉入朝夕的梦魇?夜的眼眸会不会卸下防卫?

  • 记录

    上半年来,闲暇的时间多了许多。在电脑桌前待久了,也可以腾出不少时间在乡间田地里走走,由春及夏,用脚印丈量田垄,用手机拍下风光。我想,我记录的不是风景,而是生活。日升偶然发现了手机相机里的延时摄影功能后,我便对拍摄日出充满了兴趣。没有电视剧那般似一轮蛋饼,周边散发着橘色而又温和的暖光,懒洋洋地爬起来。我录下来的日出,总是清清冷冷的,先慢慢从山后探头,然后从影影绰绰的林木间显现出来,光束分外刺眼,待到高高挂起,方才释放热意。天晴的清晨,我和我爸会端着碗立在两旁,看着手机记录这一次次的瞬间,时而看看远方的日升,和着碗里热气腾腾的早饭,脚下的猫抬着有所求的眼睛热切地看向我们,也不觉着这日出有多清凉了。云涌大自然总是馈赠了很多美好,比如山川草木,比如蓝天白云。这个假期,我被囿于乡下,每天睁眼所见的山,还是那座山,所见的草木在季节更迭后算是长了一茬儿。它们都在变换,却是缓慢生长,而这日新月异不停变更的唯有天上的层云。虽说相机拍不出眼睛所看到的万分之一,但眼睛的记忆是有限的,相机的记忆是无限的,还能时不时拿出来翻一翻。于是乎,手机相册里,成百上千的图片,都记录了不一样的云彩。我喜欢大团的白云搭配清澈的蓝天。天马行空的想法出来后,这样的图片尤其适合让我在上面涂鸦,不说画技如何,起码生动许多。我也偏爱傍晚的彩霞。它们或是在西头堆砌到落日周遭,或是在东头不急不缓地涌动,在余晖的点缀下,仿若莫奈的油画。月显树梢掩玉轮,蟾宫照归人。我试过多种办法想把月亮拍得更清晰一点儿,但都无疾而终。相册里的影像千变万化,独独失了大好月光。仅有等月亮掩映在林木之后,摄下一张剪影,倒也能看。机缘巧合之下的一次调色课程,主讲老师提及调色最主要的还是在于原图。一张有生命的照片,调色才是对其锦上添花。人,就是图片里的生命。夏日已至,乡下的农人归家更晚了。今年的蚊虫不太热情,我搭着小板凳坐在月下也不见几只跑来打扰我。插秧割油菜的那段时间,左邻右舍都是结伴而出,载月而归。他们在月影之下吵吵闹闹,在十字路口挥手告别。看着手机图像里月光下忽明忽暗的一群人影,我忘记他们说什么了,但我看出了他们那刻是快乐的。这一幕,与其说是月显,倒不如说是人归。